亮亮吉言

更新靠踹

疯 子 2

放个脑洞


病娇女主  

修仙设定

烂梗再写

老废文案了

无三观!!!


1在合集






第二夜


明桥睁开眼,眼前漆黑一片,他迟钝地反应了好一会儿,才记起来身处何地。


他没死。

他掉进了归无来境。

他遇上一个疯子。


“叩叩。”

有人在敲木板。


“醒了吗,狗狗?”轻柔的女声发问。


幽冥一般的黑暗中,这样的场景活像女鬼在耳边催命。


明桥下意识屏息装死,但不过一会儿,头顶的木板就被撬起来了。


稚女弯腰打量他,唇角翘起:“原来已经醒了。”


她穿着单薄的黑裙,领口系得不紧,动作幅度大一点就容易走光。


明桥眼前晃过一片雪白,他羞赧地移开视线,  才发现自己维持了一整天的别扭睡姿,配剑像殉葬品一样横在他胸口。


他活动了一下关节,惊奇地发现竟然没有一点滞碍酸痛,一身的伤好了七七八八,连原本阻塞已久的修为也隐隐有了突破之意。


归无来境果然名不虚传,九死无生,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缘。

——如果还有机会出去的话。


“还没有问你,要不要吃点东西?”


“他看起来已经辟谷了。”另一个声音说,声调如莺。


明桥站起来整理仪表,看见稚女肩头站着的一只小云鸟,这是一种娇贵的宠物灵鸟,漂亮又有灵性,很受灵界贵女的喜爱。


稚女失望地扔了手里的灵果,明桥认出,那是外界万金难求的白炽桃。


“请问这位是……”


“它没有名字,你叫它【喂】好了。”


稚女肩头的小云鸟展开烟霞粉的翅膀,挥动时仿若有浮云碎光在其间流动,它跳到明桥的头顶,豆大的眼睛眨眨:“后生仔。”


明桥觉得这语气很熟悉。


稚女挠挠他的下颚,漫不经心道:“跟我来吧,还有事做。”


她聘聘婷婷地在前面开路,明桥后面跟着,耳根晕红——刚刚稚女羸弱的手指从他耳后一路划到喉咙,对于宠物来说自是没什么,但对于未经人事的少年来说实在太过暧昧。


小云鸟张开小巧的喙,发出银铃般的笑:“稚女,他实在太年轻。”


它在取笑他。


稚女回过头来,眼波温柔,朦胧的月光下,不知道她有没有注意到他的耳朵。


“我喜欢年轻人。”他们总是够蠢。



***



稚女带他穿过丛丛叠叠的树林,来到悬崖下。硕大的月亮坠在上面,露出半个头,熔浆似的明黄色光芒,透着点血丝,顺着岩壁流淌下来。


稚女折下一根细细的树枝,随手甩了两下,幻化成一柄窄剑,她三两下挑断攀爬在山崖上的植物,清出一条路来。


“挖吧,给我把这座山挖穿。”


她半阖上眼皮,收剑侧立。


明桥拔剑,运用剑术劈山,刚起了一个势,被稚女认出来:

“稚子三归,你是灵虚剑派的弟子?”


流光落到实处,山石四溅,炸出一个大坑。


“是。”明桥不奇怪稚女能认出来,这套剑法早在三百年前就扬名天下。


“创造这剑法的人还活着吗?”


明桥白净的额头流下几滴汗,“小师叔近几年在闭关,已渐不过问俗事。”


稚女弯起唇角,再听到旧交消息,总是令人心情愉悦。


大道无情,希望故人们都能好好活着——在她亲手杀死他们之前。




明桥劈了大半夜,在月亮升起三分之二时,才将将劈穿一半山岩。


期间不断有异兽妖魔骚扰他们,都被稚女一一斩杀,她的招式看不出路数,最简单的一劈一斩,却威力巨大。明桥越发感觉她深不可测,不可捉摸。


只是他不解,她修为如此深厚,何不自己出剑?她尽全力的一招,必能直接洞穿整条山脉。


小云鸟小心地立在稚女的保护范围内,纤长的尾羽一颤一颤。


“稚女不能碰那里,这是禁咒。”


它一直仰头盯着月亮,“阵眼被动,轮回加速了。”


月心像被滴了血,一轮一轮地往整个表面扩散,明黄中透着不祥的红色。


若不能在这轮阴晴圆缺出去,境灵和阵法提高警觉后就再难下手了。


这时,深林中传来吭哧吭哧带着回音的脚步声,好像有很多人在呼喊:

“稚女一一稚女一一”


伴随着咯吱咯吱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,脚步声愈来愈近,冲天的血腥气飘来,童女和老翁的声音重合起来:

“……你在这里。”


原来是昨天那只有着双重声道的烂泥似的怪物。


它大张嘴巴,牙缝里还卡着半具变异雷灵虎的尸体,位于身躯正中心的一只眼睛滴溜溜地转着。


稚女瞥它一眼:“怎么,你的主人又有什么吩咐?”


卯卯伸出舌头把嘴里的碎尸都舔进口,长长地打个嗝,从肚里吐出一封信笺来。


稚女嫌弃地隔空捏起那封信,读罢,却愉悦地笑了:

“怎么,自己没本事抢寒冰玉,又要我来?他呀他呀,得罪人的事从来都想得到我。”


“主人说,雪夜照顶阵有些棘手。”


“他堂堂魔尊都束手无策,难道我区区一介小女子还能有办法?”


他们对话时都没有在意收敛,听了此话的明桥内心警醒,雪夜照顶乃大佛光寺至上的灭魔光明阵法,专门针对邪鬼妖魔,稚女和魔尊有交集,难道她也是邪道中人?


稚女冷笑,寒冰玉寄生在钟神秀心脏内,要杀她取玉就绕不过那几个人,朝道闻爱惜羽毛,不肯脏了手,就又想到她。


正好,她也想亲手剜出那颗心,捏着玩上一玩。


她按过那张纸,咬破手指,在上面写了几行字。


“带去给他,速去速回,或许还可以赶上日出。”


这样的话,计划就要提前了。


她温温柔柔地催明桥:“可以快点吗?我稍微有点赶时间。”


眼前的少年比她原本设想的要厉害得多。


明桥早已精疲力尽,被汗浸湿的蓝色法袍紧紧吸附在他清瘦的背上。


他没有办法,只得提剑继续发力。


小云鸟张开翅膀,在他与稚女之间飞了一圈,它的翅羽根根细致,开合间闪着梦幻的粉色霞光。


“稚女不知羞!你要把后生仔用坏了!”


明桥的剑不受控制地脱手而出,狠狠砸偏。


稚女见他白皙的脸累得通红,一副大气喘不上来的样子,遗憾道:“好吧,给你半柱香休息时间。”


明桥张张嘴,一时间无言以对。他就地坐下,抱着剑回复体力。


小云鸟在周围转了一圈,回来时给明桥带了几枚灵果。


“好好补补吧,年轻人。”它慈爱地说,“只是这样的话,稚女可不会满足的。”


明桥颤抖着手接过果子,“……多谢——【喂】前辈……”


他想,它应当没有那个意思的。

是他自己心不静。




小云鸟又落回稚女的肩,叽叽喳喳地吵了一会儿,听着像唱歌。


“他好像晓冲,真可爱。”它在用密语对话。


稚女神色冷淡,嘴角微微下撇——这在她脸上是极为少见的。


“好嘛好嘛,对不起嘛,他们都是剑修,都很年轻,我这么说又有什么不对嘛。”小云鸟委屈地辩解,“我吃了你的记忆,不能再吃别人,嘴巴里面没滋味,只能拿那些东西出来回味回味嘛。”


【喂】其实是一种在古语里叫“爱伽”的妖精,每天都能变幻形态,并带有模拟对象的部分力量,味觉敏感,常因挑食而死。


稚女身边的这只,因吃了她的记忆,就盘旋着再不愿离去,心甘情愿被她饲养,他们互相教了对方很多有趣的东西。


半柱香一到,明桥就自觉地继续劈山了,很是自律。


稚女看得出来,他天赋很高,对她来说也够听话,算是个很优秀的后辈。


为什么要拿他跟别人对比呢?每个人都是单独的个体,各有各的不同。


“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,我不喜欢。”她轻声说。


她已经不太记得从前的事情了,喂吃掉的记忆另算,在归无来境的时光漫长,唯一支撑着她坚持下去的,只有滔天的恨意。


她的其他感情在日复一日的修炼厮杀中渐渐淡去,只有怨恨和悔痛,哪怕只星火大小的一丁点,也足够在霎那燃尽她整个胸膛,让她日不能寐,让她头疼欲裂。每日每夜,心魔都在叩问,险恶地挑拨她与这个世界的关系,她咬着牙一条条名字数自己的仇人,在心里策划一次次复仇的场景,抽筋、扒皮、断骨、凌迟……在归无来境的每一次历练,她都当做模拟预演,没有人可以阻碍她出去,没有人能妨碍她复仇。


如果没有归无来境压着,她早就入魔了吧。稚女眯了会儿眼,看也不看地挥剑,拦腰破开一只偷袭的妖兽的心脏。


要多练练手,毕竟人心没那么好掏。




***




卯卯在月亮快离山时再次到来,并一道带来了主人魔尊的首肯。


稚女展开新的来信,一边唇角要挑不挑,叹了口气。


“狗狗,过来。”她把明桥招来——这时山壁几乎已被打穿,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碎石。


“我要你去偷一件东西,它被藏在石头里面,喂会为你带路。做了这件事,我就给你指一条出去的路,放你自由。”她神色温和地想摸摸他的脸,看到他的汗,又嫌弃地收回手。


明桥:……

明桥:“是,前辈。”


他明白,要想活着出去,最好还是不要触怒疯子。


“里面有一段路,凭你目前的修为还不能通过,卯卯会带你过去,不过要你给他放点血,不要怕——”


稚女示意他伸出一只手,怪物卯卯飞快地抽出一根触手,触手顶端长出一张布满尖牙的嘴,狠狠咬上他的手腕。


“绝佳的赤子灵脉——”卯卯兴奋地大喊,触手咕嘟咕嘟贪婪地喝血,“求你了,稚女!把他让给我吃掉吧!”


听到这等罕有珍贵的体质,稚女也面不改色,见差不多了,一巴掌扇开卯卯,捏住明桥的伤口给他止血。


小云鸟恶狠狠地瞪卯卯,大声道:“后生仔是稚女的,在稚女把他玩腻前,你休想得到他一根手指头!”


卯卯哼哼唧唧地爬回稚女腿边,“好吧,那你什么时候把他玩腻,稚女?主人会很乐意付出一大笔钱把他买给卯卯。”


明桥:……


面前的怪物们丝毫不顾及本人感受,当着他的面讨论他的归属。


灵脉秘密被发现的惶恐稍退,他内心有些生气,却又无可奈何。


稚女见明桥伤势已无碍,就立刻松开了手,“等卯卯把你吐出来,你就跟着喂走,良机难得,为了今天,我可是负了好大一笔债,不要紧张,别有压力。”


话虽然这么说,她的眼里却明晃晃写着“只许成功,不许失败”。


“……是,前辈。”


然后明桥反应过来,为什么是“吐”——


他还没来得及提出疑问,卯卯已经张大了嘴巴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他吞进了肚里。


“去吧。”稚女说。


喂带着卯卯进了新鲜的山洞,她站在洞外,隔着一丈远,虚虚摸了摸山石。


月亮攀上了天顶,像一只眼,冷冷监视着她,似乎警惕着她的一切风吹草动。


卯卯蛮横地撞破山壁,弯腰钻进了幽深的洞口,伴随它粗鲁的动作,整座山似乎都狠狠颤了一颤,飞鸟被簌簌惊起。


稚女守在洞前,握紧了手中剑。





不知过了多久,卯卯将明桥吐出来。


天色阴暗,看不见月亮。


滔天的恶臭中,他给自己施了一个简单的清洁术,按着太阳穴平复胃里的翻江倒海。


卯卯一根舌头拖在嘴外,嘴巴不动,仍有声音发出,这次只剩下老妪的了:“你尝起来好香,如此上佳的皮肉,我好久没有吃到嘴了——能不能,再给我咬一口……”


它贪婪地盯着明桥,唾液滴滴答答淌下来,眼神炽热得让明桥寒毛直立。


小云鸟飞去啄它的眼睛:“你再多说一句,我就叫稚女拧下你的脑袋!快滚!”


卯卯叹了口气,臭气熏天,又盯着明桥舔了好几圈嘴唇,才悠悠哒哒地离去。


“我们走吧,后生仔。”小云鸟催明桥。


明桥逃过一劫,精神有些恍惚:“多谢【喂】前辈。”


小云鸟得意洋洋地在前面带路,一会儿高飞,一会儿低旋。险恶的路段已叫卯卯代他们受过,如今他们只需再过最后一道关卡——只有与秘境毫无瓜葛的活人,才能跨过的门坎。


“你是稚女的后辈,就是我的后辈,我喜欢学剑的后生仔。”


小云鸟挥挥翅膀,沙沙抖落下烟粉的微芒,“我拥有稚女的记忆,稚女的一切都是我的!”它这样唱道。


“难道你是稚女前辈的共生灵兽吗?”


小云鸟歪脑袋,鎏金紫的眼眸倒映出明桥的影子,它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在套话,快乐地回答他:

“或许哪天稚女心情好了,会允许我跟她签订灵契吧。反正我们整天形影不离,跟那样也没区别嘛。”


“可你若不是她的灵兽,又怎么能得到她的记忆?”


没有一位修士不重视识海,那里封存着的记忆和思想一旦被有心人得知利用,后果不堪设想。


“因为我吃掉了呀——”喂面不改色地说出了令人惊悚的事实,“我偷偷跟了她很久,她一断气,我就第一个吃掉了她的脑子,然后,我就再也离不开她啦——”


“她……”惊雷炸在明桥头顶,他想起稚女冰冷的手。救起他、并与他相处了两天的女子,竟然是一具行尸。


“她早已经死去了啊!”喂赤红的小脚落在他肩头,奇怪地看他额头浮现的冷汗,“你有什么好害怕,稚女比我还挑食,她才不吃你这样的。”


那、那她吃什么?


“她什么也不吃!”喂气鼓鼓,“她只想着到外面去,什么也不管不顾!”


行尸如何能脱离小世界,现身现世?强行返生的逝者正道不容,只能堕入魔道,他们本能地渴望新鲜血肉,只会叫人间生灵涂炭——况且稚女自我意识保存良好,修为高深,恐怕已经成为尸妖了,危险程度更上一层楼。


“到啦!”喂毫无所觉地欢欣,它挥着小翅膀为明桥指了一个方向——一块巨大的石头横亘在中央,周围布满毒藤恶树。


“去吧。”它指挥他。


明桥迟疑了一瞬,喂轻轻把头抵近他脸颊——为什么小云鸟会有这么锋利的喙?——它用唱歌的语调说:

“我也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,现在好饿呀。”


——再不去就在这里吃了你。


它威胁他。


明桥的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,他在喂的监视下把手伸进石头——那块看起来不比天外陨石软弱多少的石头在他手里绵如豆腐,而周围看起来有灵智的守卫花草竟也没对他发动攻击。


然后,他的手触到了一块东西,拳头大小,温热潮湿,在石头中噗通噗通地律动;掏出来,是琉璃状的宝石,散着粉色的光。


“可喜可贺,钥匙到手,离开归无来境终于有望啦,稚女被封印在这里三百年,很是思念家人呢!”


明桥往宝石中注入真气打探,发现它看起来脆弱如琉璃瓦片,却十分有韧劲。


这就是生石,封存了生气的石之心。


他苦苦寻了大半年的人间至宝。


现在,终于到了他手里。


“快走吧,别发呆,稚女还在等我们。”小云鸟道。


“……晚辈在想,稚女前辈身手不凡,什么人才能封印住她?”何况这么多年。


“一群坏东西呗。”


东西到手,喂松懈下来,钉在明桥的肩膀上,用两只脚和肚皮夹住宝石。


“稚女可有名气啦,她又年轻又优秀,天下谁也比不上她,但是坏东西们陷害她——人类真是愚笨的东西,说什么就信什么。”喂别有深意地说,“然后稚女就被扔进这个鬼地方了。”


“而这就是前辈破开封印、离开归无来境的钥匙?”


“是。”


“没有这颗心,她就走不出去?”强大如稚女,也会被一块石头桎梏?


“她已经是往生人了,归无来境容不下活人,就是个关死人的牢笼,她身上没有一点生气,怎么能摸到秘境的门钥匙?”


难怪世人都说,归无来境是埋葬过去最好的地方。没有活着的回忆能从这里逃出去。


除了,他。


小云鸟悠然地唱起歌——这次是真的雀鸟之歌。


月亮又出来了,泛着荧荧的粉色。


明桥抬头,俊秀的鼻梁上冒着细汗,树枝的阴影投在他眼底。


我将要出去了。

请等等我,娘。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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